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晋江南天寺的“泉南佛国”摩崖石刻

发布时间:2024-09-04 06:30:05来源:
导读 【#晋江南天寺的“泉南佛国”摩崖石刻#】文/郑焕章晋江市东石镇岱峰山的南天寺,初号“石佛岩”,亦称“石佛寺”,因内有南宋时依山崖雕就...
【#晋江南天寺的“泉南佛国”摩崖石刻#】

文/郑焕章

晋江市东石镇岱峰山的南天寺,初号“石佛岩”,亦称“石佛寺”,因内有南宋时依山崖雕就的三尊大石佛,寺之内外的岩石上还有四段古代的摩崖石刻,1985年就被列为第二批福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,2013年被列为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在四段古代的摩崖石刻中,最引人注目且闻名遐迩的是落款王十朋书的“泉南佛国”四个大字。它镌刻于寺西北侧山坡上,阴刻楷书,双行竖排,字径高1.85-2米、宽1.5米,书法俊秀遒劲,雕工相当细致精美,堪称泉州历代摩崖石刻中的上乘之作。可是,自古以来对这段摩崖石刻的镌刻时间都记载不一,令人莫衷一是。

古代对于这段摩崖石刻镌刻时间的记载不是交代不清,就是与史实不符。现今所能见到的古代志书,最早记载此者应是明代何乔远的《闽书》,其曰:

岱峰山,有石佛岩。相传未岩时,石有夜光三道。宋嘉定中,僧守净异之,镌弥陀、观音,势至三尊,刻“泉南佛国”四大字于傍。

之后,清乾隆《泉州府志》也有同样的记载,曰:

守净,……嘉定中又尝镌石佛于安平岱峰山,刻“泉南佛国”四大字于傍。

从这两则记载来看,这段摩崖石刻系僧守净于南宋嘉定年间(1208—1224年)镌刻的,但没有指明“泉南佛国”四字为谁所书。而清乾隆、道光两部《晋江县志》是这样记载:

安海城东大石佛寺,在安海城东十里许。未岩时,石夜有光三道,僧守净异之,镌弥陀、观音、势至三像,高六丈余。旁有大石,刻“泉南佛国”四大字,王梅溪笔也。

这两部县志虽有指明“泉南佛国”四字为王梅溪,即王十朋所书,但没有明确交代其镌刻时间。

明确交代这段摩崖石刻的镌刻者(立石人)和镌刻时间者,则是清康熙三十八年(1699年),福建水师提督吴英撰书的《南天禅寺碑记》,其记载曰:

岱山石佛岩去城五十里,泉之晋江名胜也。宋嘉定丙子,一庵净师过此,夜见峭壁灿光三道,知是山萃众岳之灵,遂募镌弥陀、观音、势至三尊,建造殿宇,因就石佛为号。后郡守王梅溪爱其山川之丽,勒“泉南佛国”四字,以纪胜游。

此碑记明确交代“泉南佛国”这段摩崖石刻是时任泉州郡守王十朋来游石佛寺所镌刻,时间则在南宋嘉定丙子(九年,1216年)一庵净师即守净建造石佛寺之后,但与史实不符。

王十朋,字龟龄,号梅溪,浙江温州乐清人,南宋绍兴二十七年(1157年)状元。据清乾隆《泉州府志》记载,他于乾道四年(1168年)出知泉州,五年除敷文阁直学士。新编《泉州市志》更详细地记载,王十朋是乾道四年(1168年)冬十月来泉州上任,五年(1169年)冬就卸任,六年(1170年)春离开泉州,七年(1171年)卒于家。于此来看,吴英记载王十朋在嘉定九年(1216年)之后镌刻这段摩崖石刻,是完全与史实不符,殊不知此时王十朋已离开泉州很久,而且不在人世将近半个世纪了。《闽书》和《晋江县志》的作者,恐怕亦基于这个原因,故而记载不清,含混其词。

为何古代对这段摩崖石刻的记载不是交代不清,就是与史实不符呢?究其原因,很可能是该作者没有亲临其境,或是没有仔细观察,因为这段摩崖石刻在“泉南佛国”四个大字的左右两侧还各有一行小字的落款。其左侧下方,可惜现在的字迹已漫漶。不清,应是镌刻何人所立;右侧除下方清楚地镌刻“王十朋书”外,上方还镌刻着年款,就是镌刻这段摩崖石刻的时间。当时,他们若看到这个年款,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错误。

此年款为竖排行楷,字径只有八厘米。由于它字径小,雕琢不深,加上长年苔藓覆盖,使之字迹有些模糊,但若加以清理或拓片,仍可辨认出来。然而,不知何故,它却在今人的记载中出现多种版本。

1959年,华侨大学陈允敦教授在《泉州名匾录》中记载此年款为“时至正二十六年乙酉七月乙未”,可他认为“泉南佛国”四个大字是南宋乾道年间王十朋任泉守时所题刻,而此“署款之时间乃元末人所添”。

2002年,晋江市文史研究者粘良图先生在《晋江碑刻选》中记载此年款为“时乾道乙酉七月乙未”,可他在“注释”中说:“其题款乾道乙酉为乾道元年(1165年),则与王十朋来泉州时间不符”。

2012年,粘良图又与陈聪艺在《晋江碑刻集》中记载此年款为“时至口乙酉七月乙未”,并在“说明”中言道:“从拓片’至口乙酉’看来,刻石的时间或在元至元年间。”

2013年,泉州文史研究者王明健、陈鹏鹏先生于《寻访王十朋在泉州的足迹》一文中记载此年款为“时至正二十六年己酉七月乙未”,并写道:“这说明,此石刻为元至正二十六年(1366年)七月十五日所镌。”

此年款有这么多种不同的记载,到底哪个是准确的呢?笔者认为,粘良图和陈聪艺在《晋江碑刻集》中的记载当是最准确的,因他俩是根据拓片记录下来,遗憾的是年号“至x”没有判断出来,而且错误地推测为“至元”。为何说它是错误呢?因二十多年前,笔者曾到南天寺考察,那时这行年款经过清理字迹尚可清楚地辨认出来,记得镌刻的年号是“至正”。由于这行年款用行楷书写,“正”字行意较浓,不大好辨认。因此说,陈允敦教授和王明健、陈鹏鹏两先生记载其年号为“至正”是准确,但不知是何因故,他们都在年号和干支年中间画蛇添足似的加上“二十六年”四个字,因这行年款根本没有镌刻这四个字,而且王陈两先生还将干支年“乙酉”记载为“己酉”。查《中国历史年代简表》,“至正”只有“乙酉”年,而无“己酉”年,况且“乙酉”年是至正五年(1345年),而不是至正二十六年(1366年)。如此说来,这行年款镌刻的是“时至正乙酉七月乙未”,这才是准确的。

上面谈到,1995年陈允敦教授在《泉州名匾录》中写道,这行年款与“泉南佛国”四个大字不是同时镌刻,乃为元末人所添。他是这样叙述的:

惟因二三十年前庄为巩教授倡言否定,谓该寺三石佛镌成于嘉定年间,其时王十朋早殁,而大胆断定谓该四大字系他人伪托。今见《晋江新志》及《西山杂志》所载,说明南天寺三尊佛像正于乾道年间塑成,时十朋正任泉守,庄氏之否定自然冰释,字属王十朋书无疑。至于旁边署款之时间乃元末人所添,非王氏笔迹,不能作力依据。

“泉南佛国”四字是否为王十朋所书呢?在这行年款的下方明白镌刻着“王十朋书”四字,清乾隆和道光《晋江县志》也记载它系“王梅溪笔”;陈教授还将它与王十朋留在泉州的其他笔迹比较,判断其笔法腕力“略无差异”。所以说,“泉南佛国”这四字不会是“他人伪托”,应是王十朋的真正笔迹。

但是,王十朋在泉州时,岱峰山上尚是一片荒芜,并未出现大石佛和石佛寺,他怎会妄自为之题写“泉南佛国”四字呢?至于陈教授根据《晋江新志》及《西山杂志》所说的三尊大石佛是南宋乾道年间塑成,当不可为信。因《晋江新志》乃厦门大学庄为巩教授所著,1985年第三次印刷出版,查无记载此事;《西山杂志》则是清嘉庆年间晋江东石人蔡永兼所撰,未曾读过,而新编《晋江市志》《泉州市志》有引其言,曰:“石佛寺,宋嘉祐元年始镌石佛未竟,乾道四年成之。嘉定丙子年寺扩建。”

这与清乾隆、道光《晋江县志》的记载出入很大。据说,《西山杂志》是手抄本,有不少专家学者对它是冷眼视之,认为其内中有许多记载不能令人信服。又,粘良图、陈聪艺在《晋江碑刻集》中记载,在“泉南佛国”四大字的左下方尚镌刻有“开院 缘比 正圆化 主僧普云立”等模糊字样。看来,这几位立石人很可能是石佛寺的僧人。所以说,“泉南佛国”四字既不可能是王十朋亲自为石佛寺题写,也不是他亲自立石。

依此而言,那石佛寺王十朋所书的“泉南佛国”这四个字是从何而来的?洛江区马甲镇的双髻山(仙公山)的下隘门峭壁上有段镌刻王十朋书、蔡希秋立的“佛国”摩崖石刻,通常认为它是王十朋亲自题写的。那石佛寺是否从它那里仿刻的?双髻山只有“佛国”两字,而且陈允敦教授已判断它“似是从南天寺仿刻无疑”,又据说它是民国时仿刻的。因此说,石佛寺的“泉南佛国”四字绝不是仿刻双髻山的。于是,从上述的各种情况来判断,笔者认为,它应当是石佛寺的僧人于元至正五年(1345年)七月集王十朋的笔迹而镌刻的,一者以表达对这位有恩泽于泉州士民的先贤的敬仰和怀念,二者可增添该寺的景点和文化内涵。

概言之,晋江南天寺(石佛寺)的“泉南佛国”摩崖石刻虽为王十朋的笔迹;但从考古学角度而言,它并非宋代石刻,乃属于元代石刻。尽管如此,它仍然具有重要的文物价值。

注释:

1(明)何乔远《闽书》卷七“方域志”。 2清乾隆《泉州府志》卷六十五“方外”。 3清乾隆《晋江县志》卷十五“杂志寺观”,清道光《晋江县志》卷六十九“寺观志” 4该碑镌刻于南天寺内石佛旁的岩壁上。 5清乾隆《泉州府志》卷三十六“文职官”。 6《泉州市志》卷五十一“人物”,泉州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,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0年5月出版。 7 11 14陈允敦著《泉州名匾录》第19页,紫禁城出版社1995年12月出版。 8粘良图编注《晋江碑刻选》第27页,厦门大学出版社2002年5月出版。 9 13粘良图、陈聪艺编注《晋江碑刻集》第26页,九州出版杜2012年7月出版。 10王明健、陈鹏鹏《寻访王十朋在泉州的足迹(下)》,《闽南》2013年第6期第51页。 12《晋江市志》卷三十六“文物”,晋江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,上海三联书店1994年3月出版;《泉州市志》卷四十三“文物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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